突然,下滑之势停止了,我还在震惊中,以为真的到底了,暗暗为自己感到侥幸,幸好没有头破血流。我缓了口气,观察四周的情况,发现自己其实仍趴在雪坡上,还没到底,左脚插进深至大腿的雪洞中,这才停止了继续下滑之势。头顶上转来Sabin和Ishor的声音,问我是否安全,那声音的距离不远,我更能确定自己还在坡上。
从洞里抽出左脚,站了起来,抬头看向原处,那是离我大约五十公尺的距离,我试着向上爬去,可脚下实在太滑,怕再次滑倒,也尝试学着戏里所看到的,用脚尖在光滑的雪上踢出个缺口,可是那雪实在太结实了,未能成功。
当我正在想着该如何把自己给弄上去时,眼前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光亮的小圈圈,是Ishor的头灯,他站在我身边较高处,看向他,觉得就像个巨人居高临下一样,他向我伸出了手,我就像是溺水者看见浮木般,知道自己得救了,我把所有的信任都交到他的手上,让他一步步地把我拉了上去。
这一滑,除了弄湿了一大片的衣服之外,没造成任何的伤痛,一次意外变成了虚惊一场,实在是幸运之极。被救回原地后,Sabin问我:“You want to continue or rest?”
我说:“Continue。”
简单有力的答复,没有多加考虑,没有一丝犹豫,对于我的回答,Sabin似乎有点意外,按常理来说,我刚经历了一场惊吓,当然需要缓一缓,但我却能迅速地恢复如常,想来在他眼里是有点不正常吧!
后来想起这事,发现自己当时面对死亡竟能如此坦然,这样的我,让自己也感到很陌生。我知道那是个可能致命的意外,可还是选择了继续,因为除了往前,又能如何?
在Thorang La途中回头望,连绵起伏的山坡被雪覆盖,来时的足迹已不见,那么荒,心里有些许的不安,幸好山背已透着微光,知道太阳即将东升,心里才安定了下来。天知道,那一日的朝阳给了我多大的勇气。
路还在继续,大雪掩盖了前人所留下的足迹,Sabin和Ishor只能凭着一根接着一根的标注旗帜开路。翻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坡,我知道没那么容易,但也还不算太吃力,除了太冷之外,一切还算顺利。
天开始吐白,身后出现了一丝曙光,照在了身前五十公尺外。我仍然身处黑暗之处,只是此时眼前有了目标,就是那五十公尺处的光亮。我加快了脚步,努力往阳光之处迈进,为自己争取多一丝温暖。也在此时,Sabin说离最高点只剩五分钟,我们就快到达目标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感谢阳光的到来,因为它象征着温暖和光亮;我更感恩于自己的幸运,虽然失足,却没有受伤。我想,这或许是老天爷的一次警告,我发愿今后的日子里要更加惜福,因为福气和运气得点滴慢慢储蓄,如不珍惜存放,必有消耗殆尽的一天。
陀龙垭口的失足,虽是虚惊一场,却教会了我一件事。凡事有两面,重要的不是失足这件事,而是如何让自己尽快的站起来,我们可以跌到,甚至可以丢了性命,却不能失去继续坚持的勇气。
2017年2月6日,早上7点15分23秒,我成为当天第一位到达垭口顶端的人。
预告:越过陀龙垭口后,真的是累了,过了最高的最难的,对于接下来的路程已有意兴阑珊之势,且看该如何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