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夫石上的等待

望夫石上的等待

26.02.2020文 | 朱雅蕙

Yak Kharka (4050m) 去Thorang Phedi(4540m)的路上,这儿,果真有够荒的。

从Yak Kharka到Thorang Phedi的路上,遇见在望夫石上眺望的拉姆,一个人站在山崖边的大石上,身后背着八个月大的女儿,正在等待离家在外的丈夫。

其实,这望夫石没有任何神话或传说,名字是我取的,是一块崖边凸出的大石。

离Thorang Phedi还有30分钟的路程,须跨过一座小木桥到Jarsang Khola河的对岸。小桥之上,我抬头,崖边一块凸石上,一个大红身影向我们挥手,我心想着,正值冷风萧瑟,是谁挨得这风伤雾重的,背着个小娃娃,在此干啥?

凸石边是个休息站,一踏上那儿,Sabin就开始和‘红衣小姐’热络攀谈,显然是早已认识,后来才知道这位‘红衣小姐’名叫拉姆。

拉姆没受过教育,是Sabin跟我说的故事。拉姆是Thorang Phedi 其中一家山屋的员工,她来这山屋工作已经四年,至今还没回过家乡。拉姆的家乡偏远落后,在双八年华嫁给同村的丈夫后,就来到这里生活。拉姆的丈夫是位挑夫,下山到Pokhara寻找生计,一年只能见两三次的面,这时的拉姆已有大半年没见着丈夫了。

“所以,我们今天就能见到妳的丈夫?” 我问拉姆。

“其实我不知道他几时会回来。”拉姆笑着回答。

不是正等着吗?这话,接不下去。

中途休息,和Sabin与Ishor合影,感谢他们一路的支持和陪伴。

“这里没有互联网,电话连线服务得看天气,我最后一次接到他的消息是两个星期前,他说可能会趁淡季时回家一趟,十天前我就开始等待。”

“每天徒步到这?就为了早30分钟见到妳丈夫?”

“我喜欢这样,喜欢望着他徒步崖边道上,越走越近的感觉,而每次他一定会在那小木桥上挥手,然后小跑步上坡到这休息站来。”

这种聚少离多的感情是我们这些平地人无法理解的,那是个无条件信任才能维持的关系。或许是环境所逼,无法时常联络,或许已经习以为常,觉得不常见面不是个问题。反倒是我们这些人,常会因为爱人一天不来消息而发脾气,甚至开始怀疑对方。

站在望夫石上,看着那座小木桥,我终于能够体会拉姆所说的等待,那是一种幸福。

拉姆是个坚强的女人,一个人带着女儿实在不易,但她是幸福的。她坚信丈夫为了家在外努力打拼,因彼此的信任而幸福,她会为了丈夫捎来的一个消息而快乐,因知足而幸福,她更会为了丈夫无期的归途而无条件等待,因付出而幸福。或许有爱,或许惜福,珍惜那短短的相聚时光,远比时刻相对无语来得幸福。

中餐后,我们继续往上到high camp去,离开时,我们始终没有等到拉姆的丈夫。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说的可是拉姆对丈夫的叮嘱,可我希望拉姆无需等到陌上花开就能见到所盼望的人。

在往high camp的半山坡上,我回头望向山屋,拉姆红色的身影在向我们挥手道别。我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深山幽谷中,二月鲜雪前,一个大红身影,立于望夫石上,一身傲骨,迎风雪笑。

望夫石是我取的名字,我没有告诉她,这块大石是因她而得名。望字是看,是盼也是种等待,大石是千年不朽的情意,而她,终会等到爱人桥上挥手,小跑而来的时候。

我的幸福也被搁在一旁,那是另一种等待,雪地里孤单的背影,还要多久,才会有人收留?

预告:下一站,最高海拔,我失足了,光秃秃的雪坡上,没捉住什么,自由滑落……

朱雅蕙

80年代在槟城一个小渔村出生。毕业于理大医学系,现为外科医生。虽手中握刀,但仍能趴趴走、当文字新人,感恩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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