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港产Cult片

昔日的港产Cult片

05.11.2020文 | 陈伟光

甘国亮第一部当男主角的电影就遇到桂治洪,结果拍出了香港最早期的Cult片。

 

70年代的经济起飞和社会转型,催生了香港人的不安与焦虑,这些情绪自然而然地反映在银幕上,一系列的色情与暴力镜头以现代人难以想像的形式出现,造就了大量非主流的Cult片诞生,一时之间蔚为奇观。

邪典电影的开山鼻祖

「Cult片」一词泛指一些非主流片种,一般上给人的印象就是离经叛道、恶趣味和低成本,仅在小圈子内被追捧,通常在上映时票房惨淡,却通过影碟和其他管道找到知音。有时候一些电影烂到极致也会变成Cult片,因为奇特而备受推崇,2003年的《The Room》就是最佳例子。有人把它翻译成「邪典电影」,大概与Cult本身源自西方邪教的崇拜文化有关,影迷追捧的热忱与教徒无异,观影有如进行祭典仪式。1975年一部票房平平和评价麻麻的《The Rocky Horror Picture Show》后来通过午夜场电影的形式重新引起人们的注意,内容融合了易装癖、乱伦和同性恋等元素,不少观众模仿片中的角色打扮和台词,让该片在不同场合打开了知名度,成为一股意想不到的次文化现象,从此被冠上「Cult片」的名堂,成了开山鼻祖。

被视为香港Cult片始祖的桂治洪,其拍摄手法相当过火,有时几乎去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有「禽兽导演」之称。

香港Cult片先锋人物

实际上,Cult片元素很早就出现在70年代的香港影坛,当时的香港经历了1973年的大股灾、1974年的廉政公署成立等等社会动荡,加上经济起飞后衍生的各种社会问题,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市面上充斥暴戾氛围,黄、赌、毒行业泛滥,催生了大量以此为题材的写实电影。这个时期不得不提桂治洪这一号人物,他是邵氏电影公司的导演,在张彻的武侠片和李翰祥的风月片之外,自成一格地拍了大量社会写实题材的电影,他的拍摄手法相当过火,有时几乎去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有「禽兽导演」之称。1974年的《蛇杀手》让男主角甘国亮群蛇缠身、《香港奇案二之临村大血案》哑巴被反复欺凌的场面、《女集中营》众女被日军凌辱毒打、《邪》片尾女主角全裸刻上经文的特写,全部都是剑走偏锋的路线。这些电影出现时,「Cult片」一词都还没有盛行,后人是通过影碟才重新发掘出那股气息,把他定位为香港Cult片的先锋,启发了80年代的麦当雄和90年代的邱礼涛。

70年代报章刊登的电影广告用词香艳露骨,尺度之开放叹为观止。

 

色情暴力蔚成风气

70年代的香港影坛还没有实施分级制,不过银幕上的大胆程度比后来的三级片有过之而无不及,血腥暴力和色情裸露的镜头层出不穷,现在看回去几乎每一部都有cult片元素,尺度之开放让人乍舌。除了李翰祥的古装风月片,曾经是粤语片小生的吕奇也执起导筒,专拍艳情片,包括《丹麦娇娃》、《香港式的偷情》、《男妓女娼》、《够格女郎》等等,其中一部《财子名花星妈》更加成为全港第一部女性正面露毛的电影。当时这类影片蔚成风气,三点全露的画面司空见惯,连不少知名艺人都曾经参与拍摄,周润发拍过《池女》、《O女》、《捞家邪牌姑爷仔》、《爱欲狂潮》、狄波拉拍过《香港艾曼纽》、林建明拍过《社女》、李修贤拍《应召名册》、金燕玲拍《女人面面观》、陈萍拍《毒女》,连张国荣第一部电影也是古装艳情片《红楼春上春》。各种性剥削也是Cult片的特色,口味越重约受欢迎。

《打蛇》因为片中剥削女体和过度暴力,一度引起讨伐之声。

 

尺度之大难以想像

即使到了香港电影新浪潮时期,也有不少导演以暴力和恐怖电影引起瞩目,许鞍华的《撞到正》、徐克的《地狱无门》、严浩的《夜车》、章国明的《点指兵兵》、余允抗的《凶榜》都被视为cult片的延续。当徐克的《第一类型危险》、余允抗的《山狗》和牟敦芾的《打蛇》同时在1980年上映时,因为对于暴力的过度刻画而引起电影界一片讨伐。这些电影我后来都通过影碟重温,这才领教到当时香港电影的意识可以去到那么极端,《第一类型危险》针插老鼠脑部和高空掷猫掉在铁线篱笆上、《山狗》中的少女被村民轮奸以及父亲更残暴的报仇行动、《打蛇》用强力水柱射向脱光衣服的人蛇身躯、竟然都可以出现在当年的银幕上,实在难以想像。

因为独特所以难忘

这些电影的出现,实际上也呼应了当时西方cult片的崛起,一种超越道德标准的审美观正在成形。史上十大禁片名单中的《索多玛120天》、《感官世界》、《罗马帝国艳情史》、《The Last House on the Left》、《I Spit on Your Grave》都诞生於70年代,年轻一代经过60年代的嬉皮乌托邦梦碎后,开始以另一种消极的方式来逃避现实,银幕上的离经叛道,和音乐中的朋克反叛、Disco醉生梦死是异曲同工,大胆放纵的思维无处不在,为这个年代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香港作为一个中西文化交集所在,无可避免地卷入其中,如今回首一切脉络都是有迹可寻。所谓的cult,并非由电影人决定,而是通过时代的洗礼,取决於后世对它的狂热程度。它可以很创新,也可以很烂,但它一定很独特,直到你把它记下来为止。

陈伟光

马来西亚资深剧场人、影痴与音乐发烧友,近年从剧场教学退休后,喜欢在社交媒体撰写各类艺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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