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金像奖(The Oscars)原名是Academy Awards,由“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从1929年开始每年颁发,以表扬业界的佼佼者,今年已经举办到第92届,是全球历史最悠久的电影颁奖礼。早期的金像奖没有取名,直到1931年学院的首席秘书发觉奖项很像她的奥斯卡叔叔,被隔壁记者不小心听见后就一直沿用至今。目前颁发的奥斯卡奖一共有24项,奖座的造型是一个裸体男子双手交叉於胸前,握住一把剑站在五环片盘上,每一环分别代表制片、导演、编剧、演员和技术人员。早期的颁奖礼赛果都是预先知道,一直到了1940年第12届才引进“信件密封”,把悬疑留到最后一刻,这个做法沿用至今。翻开历史,1929年5月16日的第一届奥斯卡颁奖礼实际上是一场只有270人出席的私人宴会,史上第一座小金人颁给了最佳男演员Emil Jannings,他本人因为要返回欧洲不能出席宴会,於是提前领奖。当时的“荷里活之王”Louis B. Mayer催生了这场宴会,身为早期荷里活八大电影公司之一的米高梅(MGM)创办人的他,在1927年提议成立“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Academy of Motion Picture Arts and Sciences),作为电影界团结的象征,两年后就发起了颁奖礼,成就了奥斯卡金像奖的经典地位。
《寄》商业艺术兼顾
今年的《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礼》已经尘埃落定,韩国电影《寄生上流》(Parasite)取得突破,成为史上第一部夺得最佳电影的非英语电影,同时以四个奖项成为大赢家。这个赛果让不少人感到意外和兴奋,因为奥斯卡向来被视为表扬美国电影工业的指标,这次让韩国团队站到了领奖台的最高峰,的确是个创举。以往的奥斯卡在商业与艺术面前都尽可能两全其美,所以经常会被批评过于保守,李安两度获得最佳导演,最佳电影都与他无缘,去年的《Roma》也是同病相怜,导演Alfonso Cuoron得奖,最佳影片却败给《Green Book》。奥斯卡始终来自业界,当商业与艺术无法妥协时,通常会倾向认同前者,史上获得最多奥斯卡奖(11项)的《Titanic》、《The Lord of the Rings: The Return of the King》和《Ben-Hur》都曾经是票房冠军,能赚钱又有业界水准,就是奥斯卡的最爱。所以上世纪经典电影第一名的《Citizen Kane》尽管带来多项电影手法的突破,取得1941年奥斯卡9项提名,却因为票房惨淡和被指影射报业大王而受到忽略,最终只能以最佳剧本告慰。大师级的Ingmar Bergman、Federico Fellini、黑泽明、Stanley Kubrick、Alfred Hitchcock也从来没有得过最佳导演,却无损他们的艺术地位。《寄生上流》这次能够突破缺口,正是因为导演奉俊昊以商业类型片的手法包装艺术创意奏效,他一方面降低了艺术电影的门槛,同时提高了商业片观众的要求,成功收服奥斯卡评委的口味。
我通过ASTRO频道104(RIA)的直播,看完整个颁奖礼,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寄生上流》团队上台领取压轴大奖“最佳电影”时,第一位代表致词完毕后准备把麦克风让给下一位身材矮小的红发女士时,大会竟然开始熄灯收工,结果台下的明星起哄,纷纷高喊“Up! Up! Up!”,才把麦克风重新升起。这位女士随后全程以流利的英语致词,看她的气势绝非等闲之辈,后来经媒体确认,她就是幕后金主,韩国CJ集团的副总裁李美敬Miky Lee,一手把韩国娱乐推向全世界的人,难怪坐在前排的Tom Hanks、Charlize Theron等明星喊得那么落力,人家一早知道对方来头。这一届的颁奖礼应该也是历来需要翻译最多的一次,《寄生上流》四次领奖,都由一位淡定得体的女翻译员Sharon Choi负责以英语转达致谢内容。除了反应同步,从其转述的准确内容看得出她也是电影人,用词非常到位,若不是圈中人的话,很难传递那种感受,特别是奉俊昊拿到最佳导演后向Martin Scorsese致敬的那番话:「最个人的也就是最有创意的」。今年和去年一样,没有主持人,省下不少时间,全靠颁奖嘉宾和歌舞表演来撑场。我最欣赏颁发最佳美术设计和服装设计的Kristen Wiig与Maya Rudolph这对Saturday Night Live出身的喜剧拍档,她们以各种情绪说出例牌的颁奖词,逗乐了全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我。
如果你认为好电影只要质量高就能够入围的话,那无异是天方夜谭。要获得奥斯卡提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一场庞大的拉票战,本届有资格投票的评委人数首次突破1万人,单单向这些人进行公关宣传,已经是一笔庞大的经费。荷里活电影公司每年花在奥斯卡身上的钱,加起来从1亿到5亿不等。在电视和杂志上打广告虽然老套但不得不做,找说客进行游说拉票同样要花钱,还要频频举办放映会,好让评委对你的电影有印象,最后就是出动明星宣传,尽量出席各类活动和评委见面。据说流媒体巨头Netflix今年破天荒获得24项提名后,狂砸7千万做公关宣传,最终只凭《Marriage Story》拿下最佳女配角和《American Factory》夺得最佳纪录片两个奖项,可谓大失所望。归根究底,奥斯卡的评委众多,不容易带风向,电影首先由各自的工会提名,确定后再公开给所有评委投票,由于项目多片单长,有些评委甚至没看完就投票,增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在成绩出炉之前根本没有绝对把握。
扩大国际间影响力
奥斯卡颁奖礼贵为美国电影界的年度盛事,由美国广播公司(ABC)转播,近年的收视率却每况愈下,2018年以2650万收视人口创下新低后,原因归咎节目流程冗长,去年决定不设主持人,结果收视止跌回升至2960万,今年故技重施却无功而返,收视人口跌至2360万,自1974年开始收视调查以来最低的一次。奥斯卡当然意识到危机感,这些年来也作了不少改革,面对之前一直被诟病的评审老化,2016年开始取消投票终身制,会员必须每十年更新一次,以确保本身依然活跃於业界。然后邀请更多的女性和有色人种加入,以平伏外界指奥斯卡“太白、男权至上”之说,目前的女性比例是32%,有色人种16%。今年更把以往的“最佳外语片”更名为“最佳国际电影”,理由是“外语片”这样排外的称呼已经过时,“国际电影”才符合全球视野,企图力挽狂澜。对于奥斯卡这个将近百年的品牌,它的影响力依旧无可替代,电影人需要小金人来提高个人声誉和身价,电影公司需要奖项来提高票房;根据市场统计,一部电影获得提名后,票房会增加3000万左右,一旦得奖的话,还会有额外2000万左右的提升空间。奥斯卡作为美国电影工业的指标,除了要保持国内的份量,同时也在尝试扩大在国际间的影响力。今年的得奖者几乎都实至名归,信誉始终是一个颁奖礼最重要的资产。奥斯卡只要做好这一点,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